畫裡與茶

風帶着刺，刮得玻璃嗚嗚響。祈丞縮美術角落，對着畫架空畫布發呆——老師布置靜物寫作業，對着盆枯萎向葵午，連條像樣輪廓都沒勾來。

膝蓋繃帶拆沒久，留片淺褐疤，像塊沒擦幹淨顔料。伸摸摸，起運動會沈清書蹲來給纏繃帶樣子，指尖繞着紅繩打個結，又解開。

“發呆？”

沈清書聲音裹着寒氣進來，抖抖粒，把懷裡保溫杯放畫案。今溫，竟飄點碎，睫毛還沾着點，像落片羽毛。

“畫來。”祈丞戳戳畫布，“這向葵蔫得像塊抹布，麼畫都醜。”

沈清書到畫架，盯着盆枯會兒。瓣卷得像被揉過紙，盤耷拉着，确實沒麼氣。“換個角度，”忽然說，“從面往，莖弧度。”

祈丞蹲來，視線從莖底部往擡。枯黃莖稈歪歪扭扭撐着盤，像個倔強老，已經耗盡力氣，卻還肯徹底倒。忽然覺得，這枯萎裡藏着種說韌勁兒。

“好像……點。”摸鉛筆，畫布輕輕勾弧線。

沈清書打開保溫杯，裡面冒着熱氣姜茶，姜混着紅糖甜，漫得滿都。“王阿姨給，”倒杯遞過來，“說這個。”

祈丞捧着杯子，順着指尖爬到。沈清書媽媽常，平時都隔壁王阿姨照應，就像自己總被美術老師格照顧樣——兩個缺點麼，好像總能被活悄悄補全。

“競賽結果來嗎？”吸姜茶，辣得舌尖發麻。

“嗯，等獎。”沈清書說得很輕，像說件平常事，“個省裡參加決賽。”

“厲害啊！”祈丞睛亮，“請客？”

“請橘子糖。”沈清書從袋裡摸顆糖，剝開糖紙遞給，指尖沾着點姜茶熱氣。

祈丞含着糖畫畫，甜混着姜茶辣，嘴裡釀成種奇怪。沈清書就旁邊競賽題，偶爾擡頭畫兩筆，把莖畫得太直時，會輕聲說“再彎點，像次投籃時腕”。

畫到半，祈丞鉛筆芯斷。頭削筆刀時，發現沈清書帶松——還運動會系個蝴蝶結，麼時候散開。

“帶散。”提。

沈清書頭，沒動：“等畫完幫系。”

祈丞漏拍，假裝沒聽見，裡鉛筆卻畫布畫彎。等把向葵陰鋪滿，沈清書果然把腳伸過來，運動晃，像撒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