針腳

飯過後，悄悄爬棂，給畫鍍層銀。許清畫案，裡捏着塊藍底碎布，傅時夜正幫穿針線——總說許清神好，穿線卻笨笨腳，像當給布娃娃縫紐扣時模樣。

“再縫兩針就好。”許清把碎布往間攏攏，這給支民國鋼筆筆套，布面補塊藍印布邊角，針腳歪歪扭扭，倒種說諧。

傅時夜忽然指着布角：“這裡繡朵雛菊吧，像院門棵。”

許清依言針，銀線布繞瓣。起時，傅時夜蹲院角種雛菊，褲腳沾，卻笑得比還燦爛。時就，把這畫面畫來，卻沒最後繡進筆套裡。

“王奶奶呢？”縫到第朵瓣時，許清忽然發現客廳沒動靜。

傅時夜往門，壓聲音：“給縫墊呢，說總着腳踩闆，腳都涼。”

兩正說着，王奶奶端着個托盤進來，面擺着兩碗綠豆湯，還撒把桂。“别偷偷說壞話。”把托盤放畫案，見筆套雛菊，睛亮亮，“這針腳比時候強，時候給布娃娃縫睛，把倆紐扣縫成斜。”

許清尖熱熱，傅時夜往嘴裡塞勺綠豆湯，甜絲絲：“現縫得好就。”

王奶奶忽然從圍裙袋裡摸個布包，打開枚銅制頂針，邊緣刻着纏枝紋，許清鐵盒裡枚比起來，更沉更亮。“兒理老張頭送舊物，翻這個，”把頂針往許清裡放，“娘以用，說戴着縫東，針腳都穩當。”

頂針觸到掌時，帶着點溫潤涼。許清忽然起時候，總偷戴母親頂針玩，把套拇指假裝戒指，母親就笑着撓癢癢，說“等長，給縫件裳”。

“戴試試。”傅時夜幫把頂針套指，剛剛好，像為量定。

許清拿起針線，忽然給傅時夜縫點麼。瞥見發搭着套，袖磨破點邊，便抽根藍線：“給補補這兒。”

傅時夜乖乖伸胳膊，落腕，把淺疤照得清清楚楚——學時替許清撿掉落畫筆，被碎玻璃劃。當時許清抱着哭半，卻笑着說“留個記号，省得以後認賬”。

“好。”許清打個結，破處被繡成片槐樹葉，速寫本裡棵老槐樹正好呼應。

傅時夜頭着袖，忽然把許清往懷裡帶帶，巴蹭着發頂：“把這些都畫來吧，筆套、頂針，還這袖葉子。”

“嗯。”許清把筆套套民國鋼筆，藍底裹着銅筆，像把時都裹裡面。

越發亮，把子投牆，像幅被拉長畫。許清忽然覺得，子就像這針腳，針線似平常，攢起來卻成最溫模樣——母親留頂針，王奶奶綠豆湯，還傅時夜袖槐樹葉，都這裡，釀成歲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