硯台邊墨

清晨畫總帶着松煙墨。許清把傅時夜從集買來荷方巾鋪硯台，方巾針腳被陽曬得微微發脆，卻把荷清牢牢鎖纖維裡，混着磨墨氣息漫開來，像把個風都收進子。

“用鋼筆試試？”傅時夜端着兩杯溫進來，見正對着空畫紙發呆。支刻着梅鋼筆被放筆洗旁，筆銅扣晨裡閃着，像粒被時擦亮。

許清拿起鋼筆，指尖觸到冰涼筆時，忽然起學時傅時夜送第支筆——支普通筆，筆杆還貼着塊歪歪扭扭橡皮，說“怕畫畫時蹭髒”。支筆就寫，卻被收鐵盒最底層，些紐扣、頂針擠起。

“畫麼？”傅時夜把杯放畫案邊，見案頭壓着張速寫，畫集巷老槐樹，樹底兩個搶彈珠孩被畫得隻剩模糊子，倒比清晰更。

“畫。”許清忽然擡筆，筆尖紙頓頓，“就個藤，裡拿着本舊詩集。”

傅時夜依言，陽從後戶湧進來，把輪廓描成層邊。翻詩集動作很，指尖劃過泛黃紙頁，偶爾某字，睫毛垂弧度像被精勾勒過。許清握着鋼筆，忽然覺得比起畫筆，這支老鋼筆更懂如何捕捉細微溫柔——能清晰畫傅時夜指腹繭，畫詩集扉頁被摩挲毛邊，甚至能畫陽落睫毛細碎斑。

“好。”半個時辰後，許清把畫紙推過。畫裡傅時夜沒鏡頭，正頭盯着詩，而鋼筆尖後添點淡墨，像蹭到墨漬，卻讓個畫面活起來。

“這墨漬故？”傅時夜指尖碰碰畫紙，裡帶着笑。

“嗯，”許清把鋼筆放進筆簾，“王奶奶說，事太較真就點，畫也樣，留點缺憾才像子。”

傅時夜忽然起，從書架抽個相框——昨從集淘來舊框，邊角點磨損，卻透着溫潤。把速寫翼翼塞進，挂客廳排畫旁邊，正好件補好毛方。

“這樣就齊。”傅時夜退開兩步打量，裡比畫框紋還，“畫，補，還……”忽然轉抱許清，巴抵發頂，“們起縫扣子。”

王奶奶端着剛烤好藥糕進來時，正見兩靠畫說話，陽把們子投牆，像幅被拉長剪。把盤子往放，故咳嗽兩聲：“再甜話都把牆熏蜜，嘗嘗這糕，加荷汁，解膩。”

藥糕撒着層糖，咬時果然淡淡荷。許清忽然注到王奶奶圍裙，别着顆熟紐扣——時候給布娃娃縫剩，塑料扣，邊緣已經磨圓。

“您還留着這個？”指着紐扣笑。

“縫第顆扣子，麼能扔？”王奶奶拍拍圍裙，“時候時夜還跟鬧，說藝隻給布娃娃用，給們。”

傅時夜尖紅紅，往許清嘴裡塞塊藥糕：“吧。”

午後陽斜斜穿過畫，落硯台邊荷方巾。許清翻開寫簿，用支老鋼筆寫：“墨會幹，紙會黃，硯台邊，會把子磨成最溫潤。”

傅時夜湊過來，忽然背吻，帶着藥糕甜：“以後每都來畫張，等這本寫簿滿，們就換個更，畫到老，寫到老。”

雛菊又冒片葉，嫩得像蘸顔料筆尖。而畫裡墨還漫延，把兩話都染成濃淡相宜模樣，像幅永遠畫完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