滿時麥

滿晨剛漫過巷老槐樹，畫就飄進麥稭稈清。許清蹲畫案翻曬收荷，傅時夜正往籃裡裝速寫本，籃底墊着塊藍印布，幾縫筆簾剩邊角料，被麥染得格溫潤。

“老張頭說頭麥田黃，畫速寫？”傅時夜把支民國鋼筆塞進筆簾，筆杆纏枝紋晨裡泛着，像被麥浪洗過似。

許清擡頭時，見台荷盆栽又抽片葉，葉尖卷着，像支沒蘸墨筆尖。忽然起滿，兩集買麥面，傅時夜捏狗歪歪扭扭，卻被畫進寫簿，旁邊注着“麥裡笨東”。

“帶點麥餅。”王奶奶從廚來，裡提着個油紙包，裡面麥餅還冒着熱氣，“剛烙，加點芝麻，就着麥田風才。”把紙包往籃裡塞，圍裙塑料扣沾點麥，像落顆。

頭麥田果然鋪成浪，風吹過，麥稈摩擦聲像首流動。許清支起畫架時，傅時夜就田埂摘野菊，黃燦燦插空墨瓶裡，擺畫案邊，倒比任何顔料都鮮活。

“往邊點，”許清忽然擡筆，“麥芒被風吹得晃，比子還亮。”

傅時夜依言挪挪，褲腳沾麥芒蹭到腳踝，點癢。許清着頭拂麥芒模樣，忽然畫角添隻，指尖捏着朵野菊，筆尖輕掃，把指腹繭都畫得清清楚楚。

“這把也種進麥田裡？”傅時夜湊過來，裡笑比麥浪還軟。

“嗯，”許清把筆扣好，“王奶奶說，好景緻得添彩，然太清。”

回程時，傅時夜田埂邊撿束麥稭，穗子飽滿得往垂。許清把插進個豁粗瓷碗裡，擺客廳畫排間，正好幅筍速寫旁邊，穗子映着墨畫，像把與縫起。

王奶奶正廊編，見麥稭束，忽然說：“這穗子留着，等曬幹給裝筆簾，比棉還軟。”把往許清頭戴，編紋裡還夾着點麥，像把麥田風都編進。

“您這藝能集擺攤。”許清摸着檐，忽然發現頂繡片荷葉，綠線麥稭閃着，像剛從院裡掐。

“偷學畫樣，”王奶奶笑得角堆起細紋，“畫葉子精神，繡，戴着都覺得頂着片涼。”

傍霞把麥田染成橘紅，許清翻開寫簿，用鋼筆把浪翻滾麥田摘野菊畫來，畫角空處，添字：“麥浪湧，筆尖動，邊景。”

傅時夜湊過來，寫字旁邊畫個稻，裡舉着支鋼筆，筆尖還沾着點麥。“等芒種，”把巴抵許清肩，“們插秧，把麥田畫成田。”

“好啊。”許清把鋼筆放進筆簾，聽見蟬鳴又起，着麥稭輕微響動，像支序曲。忽然覺得，所謂滿，過把盼收進麥芒，把盛研進墨裡，子就像這沉甸甸麥穗，飽滿裡藏着踏實，歲歲，都這麥裡，釀成醇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