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蟬鳴

蟬鳴剛爬老槐樹梢，畫就飄起艾清。許清蹲畫案理藥囊，裡面王奶奶曬荷、艾，還傅時夜從後采銀，湊塊兒，像把個涼都收進來。

“把這個挂。”傅時夜拿着串囊進來，用藍印布縫，面繡着蟬，針腳歪歪扭扭，跟着王奶奶學。囊往門把挂，艾混着荷方巾，倒比任何驅蚊都管用。

許清拿起個囊，忽然發現布角繡着個極“夜”字，針腳藏紋裡，細根本發現。“這怕被誰偷？”笑着晃晃囊，裡面艾籽響，像應。

“防亂畫。”傅時夜把囊搶回來，卻往兜裡塞個更，“這個繡‘’，貼帶着，比麼都管用。”

王奶奶端着綠豆湯進來時，瓷碗還沾着點面，剛蒸完槐糕痕迹。“，”往碗裡撒把冰糖，“加點荷，涼絲絲，敗敗氣。”

綠豆湯到半，許清忽然注到王奶奶蒲扇，扇面幾筆淡墨，畫院角雛菊，瓣被風吹得歪歪，像速寫本裡模樣。“這扇面您畫？”

“偷學筆法，”王奶奶搖着蒲扇笑，“畫股野勁，扇着風都覺得涼些。”

午後陽把畫曬得，傅時夜忽然從書架翻個舊籠，從集淘，籠底點破，卻被用藍布補得齊齊。“捉蟬？”把籠往許清裡塞，裡比陽還亮。

老槐樹蟬鳴震欲聾，傅時夜舉着籠追蟬時，許清就樹根畫。鋼筆尖寫簿着，把被汗浸濕額發、籠飄動藍布都畫得清清楚楚，連蟬蛻落肩頭子，都添兩筆淡墨。

“抓到！”傅時夜舉着籠過來，籠裡蟬還撲騰，翅膀紋像被誰描過。許清忽然把畫紙遞過，畫裡正仰頭追蟬，後被添點墨漬，像蹭到。

“又故？”傅時夜指尖碰碰畫紙，裡帶着笑。

“嗯，”許清把鋼筆放進筆簾，“王奶奶說，畫帶點汗才真，這點墨漬，就當汗珠子。”

傍收籠時，許清把隻蟬放，卻把蟬蛻撿回來，放進鐵盒裡，些紐扣、頂針擠起。“也算給留個。”對着鐵盒輕聲說，蟬蛻紋燈像幅細巧畫。

傅時夜忽然從廚端來兩碗冰，面撒着桂碎，收陳桂，甜混着艾清，漫得滿都。“嘗嘗這個，”往許清碗裡放勺紅糖，“王奶奶說，冰，子能涼絲絲甜。”

許清拿起鋼筆，寫簿寫：“蟬鳴入畫，槐滿杯，夜裡風，都帶着甜。”

傅時夜湊過來，寫字旁邊畫個螢蟲，翅膀還沾着點墨，像剛從硯台裡飛來。“等入，”把巴抵許清肩，“們撿銀杏葉，把蟬鳴畫成葉落聲。”

“好啊。”許清把鋼筆放進筆簾，聽見王奶奶裡搖着蒲扇哼曲，蟬鳴應着，像支沒譜之。忽然覺得，所謂，過把餘溫收進囊，把清甜調進冰，子就像這老槐樹蟬鳴，吵吵鬧鬧裡藏着熱辣辣，歲歲，都這熱鬧裡，釀成悠長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