寫

分過後，漸漸起來。許清把畫戶開縫，讓潮濕風帶着氣漫進來——院子裡荷，嫩綠芽尖從裡鑽來，像撒褐碎玉。

傅時夜推門進來時，裡拿着本寫簿，封面淺，邊角燙着細銀紋。“次文具到，覺得适。”把本子放畫案，指尖劃過封面，“比本掉頁舊本子好用。”

許清翻開第頁，紙頁帶着淡淡。忽然起自己本舊寫簿，封面就磨得顔，最後幾頁還沾着榴汁痕迹——摘果子時灑，傅時夜當時替用吸紙壓很久，說“留着吧，子印記”。

“舊本子也好用。”許清把本子推到面，“寫第頁。”

傅時夜愣愣，拿起筆，卻紙頁很久。許清着筆尖懸半空，忽然起學時，這替畫稿背面寫名字，總筆劃，說“寫得好點，以後畫冊才體面”。

“寫麼？”傅時夜擡頭，裡帶着點難得局促。

“寫‘們’。”許清靠肩，聞着襯衫淡淡松，“從今開始寫。”

傅時夜筆尖落，字迹清隽，比當寫畫稿更沉穩些。寫完卻沒，又面添字：“荷發芽，說像。”

許清笑着搶過筆，旁邊畫個荷芽，旁邊跟着個歪歪扭扭笑臉：“像傅時夜。”

後，兩老宅王奶奶。老正院子裡種絲瓜，傅時夜挽起袖子幫忙搭架子，許清就樟樹，翻開寫簿畫們。傅時夜側臉對着，颌線弧度比輕時柔些，王奶奶站旁邊遞繩子，兩子交疊，像幅溫剪。

“畫好給。”王奶奶回頭喊，裡還捏着顆飽滿絲瓜籽，“等絲瓜長來，給們絲瓜湯。”

“好啊。”許清把畫紙翻過來，讓們，“您這架子搭得直直？”

傅時夜湊過來，忽然指着畫自己袖：“這裡畫歪，今穿襯衫，毛。”

“故。”許清用筆尖戳戳子，“誰讓總穿這件襯衫，畫穿織毛樣子。”

傅時夜尖紅紅，伸揉揉頭發：“回就穿。”

傍霞把空染成橘，許清把寫簿揣懷裡，跟着傅時夜往回。過巷雜貨時，老闆喊們，遞過來個牛皮紙包：“傅先訂糖到，還橘子。”

收集種玻璃糖紙，老闆說這批次糖紙特别亮，适當“彩虹标本”。許清拆開顆，糖紙裡展開，陽透過糖紙照傅時夜背，映片細碎彩，像把撒面。

“。”許清把糖紙往湊，“比時候還好。”

“嗯。”傅時夜着裡，忽然說，“等周末邊寫吧，聽說裡蒲公英開。”

“好啊。”許清把糖紙疊成方塊，放進寫簿夾層裡，“還帶本子，畫蒲公英絨毛。”

回到時，畫燈已經亮——傅時夜門特留。許清把寫簿放畫案，翻開今畫頁，空處寫字：“樟樹，搭架子，種絲瓜，畫們。”

傅時夜從後抱，巴抵發頂，呼吸拂過廓：“以後每都寫點麼吧。”

“寫輩子嗎？”許清轉過，着裡自己，鏡片後睛彎成。

“嗯，輩子。”傅時夜頭吻吻唇角，聲音輕得像風拂過蒲公英，“從寫到，從荷發芽寫到落滿院，寫到這本子用完，們再換本。”

荷又抽葉，嫩綠芽尖風裡輕輕晃。許清着寫簿并排字迹畫，忽然覺得，最好子就這樣——本子以寫，舊記憶以藏，邊陪着，把每個平凡瞬間，都過成值得記錄。

就像此刻，傅時夜正頭替研墨，墨混着荷清，畫裡漫開，而寫簿攤燈，等着被填滿更溫柔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