裡等待

榴樹挂果時節，許清畫畫幅靜物。青瓷盤裡擺着兩顆泛紅榴，旁邊放着本翻開速寫本，頁角“舊物會老，痕會”字迹。

傅時夜推門進來時，裡提着個藤編籃，裡面裝着剛從老宅摘橘子。陽透過後戶湧進來，闆投長長子，正好落畫榴。

“王奶奶說這橘子比甜。”把籃子放畫案，拿起顆橘子剝皮，果肉飽滿得像淌汁，“嘗嘗？”

許清咬，酸甜汁流進喉嚨，忽然起時候。傅時夜總把最甜橘子瓣挑給，自己嚼着帶籽酸瓣，還說“酸開胃”。

“比時候甜。”含着果肉說，聲音點含糊。

“總會變甜。”傅時夜笑，指尖擦掉嘴角汁，“就像們。”

畫展開幕後，許清收到約稿，但推掉半，隻留些風景題材活兒。傅時夜問為麼，指着樟說：“留點時間，畫們自己子。”

這午，許清正畫幅榴靜物收尾，機忽然響。醫院打來，說王奶奶晨練時摔跤，腳踝些骨裂，已經排院。

兩趕到醫院時，王奶奶正躺病輸液，見們進來，忙擺：“沒事沒事，就扭，過兩就能回給們荠菜餃子。”

傅時夜替掖掖被角：“您着，請護，每來給您讀畫稿。”

許清從包裡翻速寫本，裡面畫老宅常——王奶奶院子裡擇菜，傅時夜榴樹翻，還張畫圍餐餃子，熱氣騰騰，能每個嘴角笑。

“您，這張畫等您院補完顔。”翻到頁，指尖點點畫空位，“這裡畫您最愛糖醋排骨。”

王奶奶着畫，眶紅：“好，奶奶定點好起來。”

接來子，許清每提着保溫桶醫院，裡面傅時夜起炖排骨湯。病邊給王奶奶讀畫冊，傅時夜處理完公司事就過來換班，湊起說些老宅趣事，病裡倒也顯得清。

王奶奶恢複得很，院，傅時夜特開輛寬敞車來接。許清扶着老車時，見後備箱裡放着個熟鐵皮餅幹盒——裝糖紙個。

“護收拾東時發現，您枕頭底壓着。”傅時夜發動車子，後視鏡裡映王奶奶笑臉，“說怕被護士收，時候寶貝。”

許清捏着餅幹盒，忽然覺得裡沉甸甸。原來些被遺忘角落珍視，總替翼翼守護着。

回到老宅時，夕陽正落榴樹，熟透果子紅得發亮。傅時夜搬把藤放院子裡，王奶奶着曬太陽，許清旁邊削蘋果，果皮連成條長長線，像根扯斷牽挂。

“今榴肯定甜。”王奶奶着樹果子，“等摘，給們榴汁。”

傅時夜從裡來，裡拿着件疊好毛，件織米，針法許清件舊毛很像。“阿姨給織，說穿正好。”把毛遞給許清，“比件。”

許清接過毛，指尖觸到柔軟毛線，忽然起學時傅時夜送毛時說話——“畫畫時穿容易沾顔料”。時好像繞個圈，又回到某個溫柔。

站起，把毛套，剛剛好。傅時夜着，喉結動動，像個初見時午後：“很适。”

“，好。”許清拍拍毛，忽然指向榴樹，“傅時夜，們摘個榴嘗嘗？”

傅時夜搬來梯子，許清站面扶着，伸摘顆最紅果子。陽穿過葉隙落，像幅溫畫。

果子遞來時，許清接裡，忽然覺得，所謂圓滿，過這樣——病榻陪讀畫，把舊物藏枕，裡為摘顆熟透榴，而穿着送毛，站觸及方，等着分享這甜。

就像此刻，傅時夜從梯子來，袖沾點榴汁，卻毫，隻笑着掰開果子，把最紅瓣遞到許清嘴邊。

“嘗嘗，比橘子還甜。”

風吹過樟樹葉，帶着榴甜，把這句話送得很遠很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