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正刻，院正廳裡飄來煮茶清。姜婉捏着方素帕子，垂眸站柱旁，聽着賬先抖着賬本喊冤。

“侯爺！這采買賬冊對啊！”王賬抹着汗，指戳着賬本某頁，“綢緞莊送來蜀錦記匹，庫隻入賬匹，平匹！還料鋪……”

定侯姜鎮擱茶盞，眉頭擰成川字。昨夜才為田莊事熬紅，此刻額角青筋直：“查！給仔細查！若敢飽私囊，本侯打斷腿！”

李氏旁，條斯理剝着荔枝，皮都沒擡：“老爺息，許賬先紀，算錯數也未。”話裡話，角餘卻瞟向柱旁姜婉。

姜婉笑。李氏這把攪渾，把采買虧空說成賬失誤。世侯府飽私囊蛀蟲，都李氏腹。

“父親，”姜婉忽然步，聲音卻清晰，“女兒願為父親分憂，清查采買賬目。”

廳裡瞬間靜得落針聞。王賬瞪圓，李氏捏着荔枝頓半空，連姜鎮都擡皮，審視着。

“？”姜鎮語氣裡滿信任，“連自己錢都算清，還查采買？”

世姜婉确實如此。為湊錢給太子買稀罕玩兒，常把錢算錯，鬧過笑話。姜婉垂簾，掩眸底澀：“以女兒糊塗。這幾女兒跟着賬先學些皮毛，試試。若查結果，甘願受罰。”

李氏終于開，語帶譏諷：“婉兒真孝嘉。隻采買賬目牽涉甚廣，萬查錯，耽誤府用度，如何好？”

“若差池，女兒力承擔。”姜婉直視李氏，目沉靜，“況且父親隻需給女兒，若查頭緒，女兒自請禁。”

姜鎮盯着半晌，忽然起昨劉福回禀，說田莊租子竟收齊半，佃戶們還交稱贊姐善。難這丫頭真轉性子？

“好！”姜鎮猛拍案幾，“給！若查，就給廟抄經！”

李氏臉微變，卻好再說麼。姜柔躲李氏後，絞着帕子——姜婉這賤，又父親面風頭！

、賬裡交鋒

辰時初，姜婉帶着綠萼進賬。王賬苦着臉捧來摞摞賬本，墨迹未幹紙頁散着潮氣。

“姐，這采買賬冊，還庫入庫單。”王賬搓着，“您，給您沏茶。”

“必。”姜婉翻開第本賬冊，指尖劃過娟秀楷，“王賬且留，話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