稻迷

鳳姐兒院兒。

平兒掌燈來，移步炕之，歪炕旁鳳姐兒正翻着禮單。兀自與平兒說：“兒個修國公府诰命辰，底襄陽侯府還操辦事，還幾樁事兒，算算這來隻怕虧千銀子。”

平兒笑着：“禮尚往來，這東東入庫，來送，入庫，來送，各都這個理？奶奶别今虧，說得來就賺回來呢。”

鳳姐兒蹙眉點點頭，說：“這也就罷，偏娘娘邊廂頭。回太太送千兩，這才餘景，老太太又催着往宮裡送銀子。”

平兒：“也無法，娘娘用度就麼些，都打點，單靠着份例又裡夠？”說話間剪燈芯，又：“吳國丈還、半就往宮裡送回？”

鳳姐兒歎息：“也麼時候個頭兒。”

平兒便笑：“奶奶何必？着，再幾娘娘晉貴妃，到時候就指望。”

鳳姐兒撇撇嘴沒言語。收禮單，又起坊事宜來，見賈琏至今未歸，便吩咐平兒：“爺麼還沒回？頭尋尋，就說事兒尋計較。”

平兒躊躇，說：“說得過會子就回，偏奶奶使喚回。”

鳳姐兒其：“麼？尋爺，兒個得空與遠兄弟厮往坊遭。也用拿麼主，隻回頭說給，讓數就好。”

頓頓，又壓聲音：“老爺悶府幾，昨兒個尋爺，瞧又津門。”

平兒頓時駭然：“還？回就虧本兒，這再虧——”

鳳姐兒撇嘴：“總東跨院銀錢，便老太太都說麼。”頓頓，又：“回爺被老爺打得青臉腫，瞧着，這回還别往跟湊。正好借着辦坊，轉頭兒回絕老爺。”

平兒以為然：“奶奶倒好，隻爺素來怕老爺，到時還麼樣兒呢。”見鳳姐兒面虞，趕忙：“罷，先尋爺正經。”

說話間起往而來，自丫鬟豐兒遞過燈籠，平兒提燈籠院兒，戳油壁略略量，便往後頭觀園而。

晌時便見賈琏邊兒厮鬼鬼祟祟，平兒便料定琏爺定又尋姑娘厮混。此時便頭書也場空，尋琏爺，須得往園子裡來尋。

平兒提燈籠逶迤而，過得蜂腰橋，又兜轉過稻，臨荼蘼架，果然便隐隐聽得淫聲浪語。

平兒杵荼蘼架後，聽得顆兒怦怦亂，緒雜亂，也該埋怨奶奶管太嚴，還該埋怨琏爺葷素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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牡丹亭後。

棚裡鮑膩哼聲愈發急促，李纨偎陳斯遠懷已然忘，檀微張，雙桃紅更翻得隻餘。

陳斯遠怕其發響動，趕忙将擒螢柔自襟裡抽，闆李纨螓首，俯印将。另揉搓，俄爾懷玉便抖若篩糠。

縱使李纨強忍着作聲，這會子也膩哼連連，霎時間钗堕雲鬓亂、顫柳腰酥。

恰此時棚裡陡然劇烈起來，又賈琏聲虎吼，好歹将牡丹亭後動靜遮掩來。

見懷兒氣無力偎懷，陳斯遠自百般溫。李纨半晌方才睜開桃，隻瞥陳斯遠便羞得擡起頭來。待開言語，陳斯遠忽而捂櫻唇，朝着邊示疊。

李纨唬得趕忙屏呼吸，扭頭往邊觀量，便見荼蘼架盞燈籠。李纨怕巡夜婆子，當縮陳斯遠懷敢作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