斬絲

記得初次監斬叛将時顫抖指尖，記得為保災民與世對峙夜，更記得每政令背後謄抄民冊錄。

“先帝若見為護清譽如此，怕疼。”

骨節分掌覆冰涼指尖：

“記得藍烽昨傳書？境流民已得置，采薇開慈幼局——這些，都種善因。”

姜倚着檀氤氲胸膛輕笑：“禦史台，怕羅刹轉世。”

“歲随軍征皇子最懂。”

蕭湛執起染着朱砂：“若說殺戮，刀魂比。

但，疆牧童如今敢原放紙鸢，境漁娘能對補網——這太平，總來持刀。”

柩透進縷晨，姜望着交疊掌，常握劍繭子正溫柔摩挲批閱奏折指節。

或許等夭夭及笄，這雙真能洗淨血污，執筆書寫晏清史冊。

華流淌巷裡，蕭湛指尖掠過拂角褶皺，眉目間鎏般華忽忽：“縱永堕無間，字何曾沾染半分塵埃？”

青闆洇濕笑皂靴，望着方半步之遙銀甲背，終打破綿長靜谧：

“拂統領曾見過碎玉關？”

話音未落便惱——此刻輪雲層間若隐若現，倒像故逗弄窘态。

“公子說笑。”

拂轉時尾漾起笑紋，指間銀戒折射碎掠過笑微紅尖：“碎玉關亮，總愛藏鐵甲縫隙裡。”

笑喉結微動，忽而瞥見對方戰袍擺凝結褐血痂：“若說太醫院當值時辰……”

話到唇邊卻轉個彎：“掌燈時分總藥圃侍弄龍腦，若見着銀甲映，便蓬荜輝。”

巷盡頭朱門銅獸銜環泛着幽，拂退後半步正告辭，忽覺袖緊。

笑望着牆頭垂落藤穗，語速得像怕被夜風卷：“跨院梯被泡朽……”

話未說完，腰間驟然輕。

拂扣雲紋錦帶穩如握劍，尖輕點牆磚時，幾片玉蘭瓣簌簌落兩交疊袂間。

将兩剪琉璃瓦抻成并蒂蓮紋，牆傳來守夜漸遠梆子聲。

拂利落應聲：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