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

建康宮晨鐘撞碎霧時，文武百官已按品秩肅于太極殿。青銅爐裡飄沉氣混着甲葉寒，殿織成張無形網。孫權扶着玉階扶拾級而，角餘掃過列班之首張昭——老臣昨夜染鬓角燭微顫，顯然徹夜未眠。

“主公駕到——”侍尖細唱喏聲劃破寂靜。

孫權龍定，目如鷹隼掠過群臣。側文班，顧雍玄朝紋繡着顧氏徽，雙總半阖睛此刻眯成細縫，正與朱桓交換神；側武班裡，呂蒙按刀柄指節泛，唯陸遜垂而，素戰袍洗得發，卻比任何都挺得筆直。

“諸位，”孫權指尖叩響禦案，聲音沉如洪鐘，“昨曹操使臣記寵求見，許以荊州全境誘孤背盟。孤已嚴詞駁斥，并決推策。”

殿響起陣細微騷動。顧雍步，廣袖拂過青磚：“主公鑒，荊州乃東命脈，自讨還郡以來，軍枕戈待旦載餘。今關羽後院空虛，正賜良機，為何舍求遠聯劉抗曹？”

“元歎（顧雍）此言差矣。”孫權目轉向，“曹操若真滅羽，為何親率軍許都，卻借東之？此乃驅虎吞狼之計——軍若襲荊州，關羽必敗，屆時曹操必以‘背盟’為名，盡起原之兵壓向長，東獨難支！”

“主公未免過慮！”朱桓按捺，锵然列，“末将願率千精兵，從濡須直取肥，牽制曹軍東線！待呂蒙将軍克複荊州，軍陸并進，何愁曹操滅？”

這番話正戳族害——顧與朱世代鎮守東，将荊州視為囊之物。孫權笑，面卻動聲：“子休（朱桓）勇氣嘉，但肥池，當周郎、甘興霸數次強攻未果，以為千撼動？”

朱桓被噎得臉漲紅，退後半步。顧雍見狀，緩緩開：“主公既慮及曹操東進，何按張長史舊策，觀曹劉相鬥？待關羽與曹操兩敗俱傷，軍再從容取荊，方為萬全之策。”

“萬全？”孫權猛起，袍角掃過禦案，“孤問諸位——若關羽破樊，原震動，曹操被迫遷都，時皆向劉氏，東憑何？若曹操滅關羽，盡收荊州兵馬，轉頭，東又憑何抵抗？”

目如劍，依次掃過顧雍、朱桓、張昭：“唯聯劉進，夾擊，方能亂求機！孤已決定：派諸葛瑾為使，即起往荊州與關羽結盟；命呂蒙、陸遜率偏師入郡協防；孤自領東主力，沿濡須淮，直搗曹操糧！”

“！”顧雍與朱桓異通聲。顧雍更向半步，胡須因激動而顫抖：“主公此舉，無異于将東兵權拱讓！呂蒙将軍久鎮陸，為何與陸遜共領軍？”

這句話戳關鍵。孫權顧、朱兩忌憚陸崛起，故讓呂蒙與陸遜搭檔，正分化士族兵權。向直沉默陸遜，沉聲：“伯言（陸遜）通謀略，破越時已顯奇才。此次進，既助關羽穩固後方，亦借機觀察曹軍動向，何妥？”

陸遜适時列，長揖及：“末将謝主公信任。此次進，末将定當與子将軍通協力，既示軍誠，亦為東門戶。”

表态讓顧雍臉沉。陸東素才名，陸遜此語既捧呂蒙，又孫權“門戶”，滴漏。張昭見狀，打圓場：“主公既全盤謀劃，老臣以為從長計議。隻派使者之事……關羽素驕，怕難容東。”

“難容也容。”孫權，語氣稍緩，“孤已命諸葛子瑜攜帶禮往，除商議共通伐，亦會提及‘戰後以原之換荊州’構。”

“以原換荊州？”朱桓失聲驚呼，“主公原何等廣袤，荊州過州之！”

“誰占據原。”孫權嘴角勾起抹峭，“若曹操據原，荊州便屏障；若東據原，荊州過陲郡。諸位永遠讓東守戶之犬，還随孤讓主？”

這句話如驚炸響殿。張昭瞳孔驟縮，從未過孫權竟染指原野；顧雍指無識摩挲着玉帶鈎，飛盤算——若東真能占據原，顧作為東首望，未必能染指樞；朱桓則面迷茫，習慣沿布防，對逐鹿原毫無概。

唯陸遜精閃，再次長揖：“主公之志，乃東之福。末将願為主公驅！”

呂蒙雖未表态，卻再像昨般執拗，隻默默握緊腰間刀柄。孫權裡，侯已到：“此事就這麼定。諸葛瑾即刻準備使，呂蒙、陸遜後點兵進。至于伐主力……”

目落朱桓：“朱桓聽令，率千師鎮守濡須，确保糧全；顧雍……”

“老臣。”顧雍拱應，語氣已無方才強。

“總理後方庶務，務必保證線糧無缺。”孫權頓頓，又向張昭，“張公老成持，孤命兼理禦史台，監察百官動向。”

這番任命似尋常，實則藏玄機——朱桓被調離主力，顧雍被束于後勤，張昭則被賦予監察之權，用以制衡顧、朱兩。族代表物各排，卻都未觸及核兵權，唯陸遜與呂蒙獲得進兵權，而陸正孫權需拉攏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