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霧裡截老槐樹枝桠，像根淬毒針，紮得叔皮直。

”樹紅”文才聲音發顫，指都抖，”像像血？”

叔眯起。

晨霧散些，老槐樹全貌終于顯來——抱樹幹，每輪都滲着紅，像被用朱砂筆筆描過。

樹底腐葉堆裡，零幾塊青闆，刻着”任氏祖墳”碑頭半埋裡，青苔順着”祖”字最後捺往爬，像流膿傷。

”風局破。”叔伸按眉，裡印記又開始發燙。

能覺到，原本該順着勢流轉靈氣，此刻正像被抽幹井般簌簌往墜，”雲真說任祖墳藏風聚氣活龍穴，現”蹲，指尖觸到面，龜裂縫裡竄縷陰寒，凍得指甲蓋發，”脈斷，龍氣成怨氣。”

把桃劍往腰别，蹲來扒拉腐葉：“師傅，這底東？

腳底涼飕飕，跟義莊屍似。”

話音未落，文才突然”啊”聲。

剛踢開腐葉，半截鏽迹斑斑鎖鍊，鍊密密麻麻刻着符咒，些朱砂就褪成，風吹，碎成末簌簌往掉。

”鎖魂鍊。”叔喉結動動。

記得《玄門術》裡寫過，這種鍊子專鎖橫之怨氣，”任禦史被斬于午門，按規矩該用根鎖魂鍊鎮祖蔭，現”扯扯鎖鍊，鍊尾突然傳來劇烈震動，像麼東拽着另端，”鎖斷。”

”師傅！”突然拽袖子，”您！”

叔擡頭。

原本清亮晨空何時聚起團霧，像團被揉皺棉絮，正以老槐樹為緩緩旋轉。

霧裡傳來細碎嗚咽聲，像無數同時說話，又聽清字句。

風裡飄來股腐肉，文才捂着子後退兩步，跟磕青闆，”咔”聲——

面突然塌陷。

叔本能拽兩個徒弟後領，墜力太猛，還順着裂開縫栽。

閃過片斑駁磚牆，接着”咚”聲，叔後背撞青闆，疼得倒抽氣。

文才壓腿，摔旁邊棺材堆裡，懷裡黃符撒。

”咳咳”文才抹把臉，擡頭，倒吸涼氣，”師師傅！”

叔撐起子。

墓壁點着長燈，燈油幹，燈芯結着黢黢燈。

正央擺着紅漆棺材，棺蓋”任”字被刮得隻剩半撇。

最頭棺材蓋歪，半截繡着仙鶴官——清朝禦史朝。

更駭，墓角陶俑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