嗚——！汽笛扯着嗓子嚎，綠皮車吭哧吭哧動，轟鳴震顫呼嘯般，把趙淑芬送離紅。

車廂裡，跟丁魚罐頭沒兩樣，擠得洩通。

汗臭、腳丫子、泡面、嗆煙兒混塊，熏得直翻。

過塞滿，包包，得側着蹭。

趙淑芬個靠座。這子骨老點，這魂兒，啥苦沒過？

像旁邊唉聲歎氣輕，把洗得發帆布包緊緊摟懷裡，閉，任車哐當搖晃，自己調呼吸。

廣州，車得熬兩兩夜。

熬子，還熬性子。

鄰座夥子哼唧腰酸。

對面姐捏子嫌埋汰。

趙淑芬沒事樣，就着涼開，啃幹糧。

裡亮堂，闖世界，抓這好時候，這點罪算個屁！

輩子活命，比這難子，這點颠簸算啥。累得跟頭幾畝驢似，也得挺着。

車往，從秃秃方平原，變成連綿丘陵，空氣也黏糊糊潮起來。

車廂裡唠嗑，從雞毛蒜皮，漸漸飄到邊，飄到個傳說“羊”。

唾沫橫飛，講裡滿都錢，彎腰就能撿。

壓聲音，說裡亂得很，騙子比好。

還神神秘秘吹噓，能瞅見港邊過來稀罕玩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