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兒子嬉皮笑臉躲開，轉頭卻見女兒沈嘉歲抿著嘴偷笑，沈鈞钰忽覺根發熱——說到底，還燕番指點，才讓撈到這個便宜。

“報——”厮拖着長音奔進廳，“晁姨娘帶着薛姑娘來賀！”

滿子說笑聲戛然而止。

裴淑貞撫撫鬓邊點翠鳳钗，轉頭吩咐章嬷嬷：“把廂收著樟匣子取來。”轉頭對婆子：“請們廳奉茶。”

晁氏今穿簇绛紅妝緞，發間支钗晃晃。

後跟着薛錦藝倒素淨，襦裙罩着碧比甲，隻腰間懸著羊脂玉佩晃得。

“給夫。”晁氏捏著帕子福福，“聽聞世子爺，妾特求主母恩典，帶錦藝來沾沾貴氣。”

話鋒忽轉，“還個訊說與夫，皇子派來……”塗著丹蔻指尖輕輕劃過茶盞邊沿，“說擡們錦藝側妃呢。”

裴淑貞端起青蓋碗輕啜：“這體面。”

轉頭喚過捧著匣章嬷嬷，“當薛壯士臨終托孤，侯爺親許給錦藝添妝。這匣子裡畝田契，另千兩銀票并幾件頭面首飾，權當錦兒嫁妝。”

檀匣開瞬間，晁氏底閃過精。待清匣物件，嘴角笑紋卻僵——赤頭面雖，樣式卻朝；田産聽着體面，誰暴沖垮堤，處成澇窪！

“夫。”晁氏捏着契指發，“皇子府裡來往都貴，錦藝這嫁妝怕太夠。”

“姨娘放。”裴淑貞截話頭，腕間翡翠镯子碰案幾叮當作響，“咱們錦藝品貌衆，便荊钗布裙也掩通氣度。”說着執起薛錦藝輕輕拍拍，“好孩子，後若缺麼，盡管來嬸娘。”

薛錦藝臉假笑，虛與委蛇。

晁氏盯着案幾方匣，喉頭仿佛堵著塊炭。

永定侯府随捐給朝廷就萬兩銀，輪到自女兒，竟用這些破銅爛鐵來搪塞！

晁氏盯着案幾堆著紅匣子，指甲掐進掌才忍沒掀蓋子：“夫給兒備嫁妝就這些？”

裴淑貞條斯理撥著茶盞蓋，青瓷相擊脆響裡，章嬷嬷又抱來幾匹雲錦：“面匹難求織緞，原給歲姐兒備嫁料子。”绛綢緞映着頭，線遊龍似雲紋裡忽隐忽現。

“這料子貴得很，“裴淑貞吹開茶沫，“匹抵得尋常半嚼用。”

晁氏盯着摞銀票直喘粗氣。

按侯府嫡女份例備千兩，加畝田契，擱平常百姓夠娶媳婦。送進皇子府，将來當娘娘女兒！

薛錦藝盯着自己蔥管似指甲，染鳳仙汁子紅得刺。

侯府給加這些攢私，統共千兩——聽皇子跟嬷嬷說，打點側妃院裡管事媽媽，說也得這個數。

“晁姨娘莫急，“沈嘉歲忽然開，女嗓音清淩淩像檐冰棱，“元寶哥這些讀書束修，還往後聘禮，娘親也備齊。”

章嬷嬷應聲擡進樟箱子，銅鎖“咔嗒”彈開瞬間，晁氏都直。

碼得齊官銀錠子晃，細算竟千兩之數。

“侯爺既允諾照拂薛子女婚嫁，“裴淑貞擱茶盞，“自然會元寶這份。”

薛錦藝突然伸按箱蓋：“娘，元寶還，這些銀子先給添妝罷。”

“弟弟薛獨苗！”晁氏像護崽母狼般撲箱子，鑲瑪瑙護甲樟刮尖響。

桑府當姨娘這些，例銀子還夠買盒螺子黛，這箱銀子夠給元寶置辦進宅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