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寒忽然從褲袋掏個鐵皮盒，鏽迹斑斑盒蓋印着模糊“榮“字樣。

盒裡齊齊碼着糖紙，最面張野姜，還粘着昨夜荷糖殘。

老會計算盤聲從委會飄來，檔紅算珠碰着“除夕“刻痕——薛寒用刺刀尖筆劃刻。

許瑤望着算盤梁纏着止血繃帶，突然起父親咳血，薛寒冒進采岩黃連。

“夥都見過這算盤吧？“

擡聲音，指甲掐進掌舊繭，“個公社查賬，姐說斤糧票“曬場方向忽然傳來麥垛倒塌悶響，驚起夜栖烏鴉。

薛寒靴子碾過滿糖紙，照見後腰别着鐵皮哨——民兵訓練時用，哨還留着曬場麥芒劃細痕。

許瑤注到腰帶松個扣，正昨夜背柴時被扯開。

姐藍頭巾供銷社後門閃而過，幾個包着頭巾婦扛着鍁往曬場。

許瑤數着們膠底粘麥粒，顆，糧倉摻數目分毫差。

“瑤丫頭，“老會計顫巍巍扶着門框，“爹讓捎野莓“紅汁液從簍縫隙滲來，青闆洇成個模糊“冤“字。

許瑤突然起個夜，薛寒塞給紅糖包裡，藏着張浸血申訴書。

薛寒刺刀尖挑開簍底稻，捆紮齊舊報紙。

除夕聞标題赫然目：“紅公社先進産者表彰會“。

泛黃裡，輕姐正往獲獎名單按紅印。

夜風卷起曬場麥殼，許瑤腕間野姜忽然散落幾瓣。

薛寒默作聲解開武裝帶，襯密密麻麻縫着玻璃糖紙，流轉着彩。

最間位置空着，形狀正掌枚“榮勞動獎“糖紙。

“落。“忽然說。

許瑤仰頭望着領松動紐扣，根藍棉線風裡飄成個問号。

曬場方向傳來鐵鍁撞擊聲，第垛麥堆陰裡，隐約半截纏着紅頭繩樁——正姐女兒嫁時系轎簾樣式。

煤油燈将兩子投公告欄，蓋張“先進産者“獎狀。

許瑤摸着武裝帶襯糖紙，突然發現每張背面都用鋼筆描期：除夕、清、芒種最後頁今夜，畫着朵含苞野姜。

忽然，姐尖利笑聲刺破夜：“薛同志這腰帶帶真講究，難怪能裝麼“故拖長尾音被鐵哨聲截斷，驚飛藏麥垛裡夜枭。

許瑤攥着枚帶體溫彈殼，屬表面“冤“字硌得掌疼。

薛寒靴子碾過滿糖紙，青闆擦，映亮公告欄角落貼告示——面姐紅印，正壓許父醫藥費賬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