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桓侍郎見宋時，卻也常能些當世所無好東。譬如當今指名宋氏印書法；譬如民間、朝乃至後宮都時興羽毛球；再譬如本《宋狀元義婚雙鴛侶》……

本唱兩個男愛愛雜劇，如今竟從瓦舍勾欄傳唱到公卿裡！幾散朝後親聽着幾個郎署官員說起趙李拆散鴛鴦段唱，竟都将詞記得清楚、字錯，見其流毒之遠！

若破劇将孫兒宋時也寫成對，桓面子往裡放？

越越氣，最氣個孝孫子，就戲裡個背着父母跟李笙君私奔趙書模樣。偏好兒子沒，祖父也奈何得孽障，反倒叫拿捏得沒辦法……

桓侍郎自歎息，叫放宋時進門，親自到廳見。

與愁悶相比，宋時卻氣度翩翩，見面先輩禮，将裡包裹得嚴嚴實實遊标卡尺托，含笑說：“輩因着師兄邊塞檢查軍用器械否格，最需度量精确尺子。尋常尺測精細，這把遊标卡尺卻輩自制，量長寬、探度、徑都準，以精細到毫之長。”

将包袱皮兒解開，卡尺燭映黃柔，照得桓侍郎微微眯，問：“這麼？孫兒邊關巡檢軍備，好帶這麼個寶氣東。”

宋時笑：“正為桓師兄欽差，用東才顯得好些，然拿個欽差随帶個黝黝鐵尺入，叫見，當朝廷命官耶？匠耶？”

也與桓老先客氣，自向取個蓮瓣茶盞，細細測量茶杯壁、徑、徑、盞給，坦蕩說：“隻為給師兄送這件用量具而來，如今東送到，用法老先也記，便也留字紙，老先總算以将這尺送往邊關吧？”

将尺塞到桓閣老，拱謝：“官這便告退。望閣老以師兄功業為，因廢物。”

說得痛，得潇灑，桓閣老端茶送客都來及，隻得自捧着把遊标卡尺糾結。

糾結宿，終究還抵過讓孫子漂漂亮亮辦好皇差頭。雖說從查驗軍備沒這種抱雙尺也能查得清楚，這件物件又礙得麼，頂叫宋時蹭些功勞……

罷，隻叫蹭這回功勞。

誰叫争氣孽障先彈劾兵部，又邊關查軍需，得罪這麼，雙睛盯着，這回核查若麼錯，隻怕結果還如回自貶福建。

桓閣老終于決斷，着用盒子盛遊标卡尺，親筆寫用法，驿馬相傳，将這尺子捎給正延緩饬軍務桓淩。

信捎到時，桓淩正向當駐軍指揮使、千戶等問話，忽聽門士兵傳報，說驿馬從京裡給捎來東，便匆匆門，從驿兵接過擱卡尺匣子桓閣老書。

祖父千裡迢迢寄個匣子來，裡面藏必定珍貴之物。拿起來打開，隻見裡面把嵌線、描着畫，刻度似尺而又非尺之物，也麼，也麼用。

拿來，卻兩個帶刻度尺套起，頭鵲畫，還鑲着突來鐵疙瘩。這樣鮮東，直覺便宋時送來，宋時又巡察到何處，分隻祖父能送東來，祖父又如何會給宋時捎物件？

着，便擺弄。

頭套尺竟能尺滑動，尺拐剪刀頭似尖尖利利部分，長，頭兩個尖夾麼東，正好能從尺面長。而頭尖兩側直面也對應刻度，卻又像頭尖能夾東……

撚撚轉動螺絲，到卡頭尺細微到幾乎難以發覺滑動，越發覺得這樣細緻東别能。

将盒子撂，拆開書，見信确然祖父筆迹，告訴這尺如何應用，讓用這尺細細檢驗铳、弩之類緊軍械，萬這方面錯。

寫到最後幾個字，信字迹變得猶豫拖沓，最終勉強寫“宋時”兩字。

果然。也隻會。隻時官兒這樣惦記着，還能為弄這些得力東。

桓淩眯起，将信收到袖袋，摩挲着把尺回到方才開會間。邊延綏鎮守指揮使與鎮守千戶、百戶等見門趟，臉肅然都化作脈脈淺笑，忍着膽子問：“傳來麼好消息麼？”

确好消息。

桓淩見們都來，索性也再掩飾，含笑颔首：“方才得着件寄來東，打開後恰便見着頭畫雀登梅，好兆頭？”

好兆頭。最好今達賊再犯邊，老老實實附，更盼着這位禦史查完能把們這些積欠糧饷補，再發些兵備、甲。

指揮使方如着，目落桓淩尺，也麼，見隻顧聽底鎮撫、千戶們巴結，也提尺事，忍親自開問：“卻這尺麼尺，恕官孤陋寡聞，竟從未見過此物？”

桓淩眸長相抱遊标卡尺，神溫軟，含笑答：“叫作鴛鴦尺。”